篆香楼玉兰片 / 章来福

篆香楼玉兰片 / 章来福

淮安楚州西北十五华里的板闸，由于明清漕运鼎盛时期户部钞关驻守（户部即类似现在的国家财政部），使小小的板闸平地崛起，明清两代几百年中，这里商贾云集，经济发达，市井繁荣，寺庙众多。

板闸向北有个玉兰村，是因这里从前有一棵神奇的玉兰树而得名，当年这里还有一座“篆香楼”的寺院。

相传，篆香楼长着一棵神奇的玉兰树，每当玉兰树花开的季节那真是花香扑鼻，有时正刮着南风，玉兰花的浓郁的芳香能随风飘到运河中停泊的船舱里。

而篆香楼里的长老更有一手绝活，那就是精心制作的“玉兰片”香甜可口，远近闻名。每当仲春，玉兰花苞绽开，用新采的玉兰花瓣挂上鸡蛋清糊，入油锅炸至嫩黄，顿时香气四溢。再洒上白绵糖，食用后满嘴飘香，故名“金蟾戏春”。但长老一般不轻易用玉兰片招待香客，只有来了贵人，长老才制作玉兰片招待来客，食用过玉兰片的客人常常都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地说：“长老做的玉兰片，真是名不虚传。像这样好味道还是第一次品尝到。”

一天午后，运河中一艘从江西来的船上，走下一位做木材生意的中年客商。商客仪表堂堂，看得出是个久闯江湖的儒商。因为船得靠板闸钞关等待验关，便利用空闲时间，到早有耳闻的篆香楼去品尝一下玉兰片，客商还特地带了“燕子茶”来拜访篆香楼的长老。燕子茶是江西特有的名贵茶叶。泡茶时会看到别样的情景，说真奇了，刚揭开杯盖，从杯中升起的茶雾中，幻化出像飞行的小燕子，展开翅膀，腾空而飞。雾尽燕去，故名“燕子茶”。但这燕子茶并非寻常百姓都能品尝到，许多饮茶多年的老茶客仅仅是耳闻目睹而已。当客商来到篆香楼，看到篆香楼的长老精神饱满，高额深目，一捋银髯，飘拂当胸。客商说明来意后，两人谈得十分投机，长老听说客商还带来了名贵的燕子茶赠送于他，非常高兴。随后便现做玉兰片给客商品尝，客商品尝玉兰片后便赞不绝口地说：“我走南闯北到过不少的码头，还真没品尝过像这样香甜可口的玉兰片。”

转眼又到了来年的仲春，江西客商的船又停泊在板闸等待验关。客商便带着燕子茶来到篆香楼拜见长老。两人见面寒暄了一阵，客商便品尝了玉兰片。自去年两人结识之后，便有了想见恨晚的感觉。他把客商当作知心朋友相待。长老有事相求客商。客商忙说：“你我之间有话直说，不必谈相求二字”。长老说：“老朽年事已高，人迟早都要作古的。听说贵省内一种稀有木材‘冰沙木’，百年之后能睡上‘冰沙木’是几代才修得来的福气，老朽拜请客商在江西寻购‘冰沙木’。”客商听后便说：“我长年在外做木材生意，回家后便派人去深山老林中寻找‘冰沙木’。”

客商从北方做生意回到江西家中，便很快找来了经验丰富的樵夫，讲明寻找“冰沙木”是淮安一朋友拜托之事。樵夫听后说道：“我在山中伐了几十年的木材还没有见过一次‘冰沙木’，只是听上辈人讲过‘冰沙木’是长在终年不见阳光的悬崖峭壁之上，由于见不了阳光，上百年的‘冰沙木’也只能长到碗口粗，就称得上是上等的‘冰沙木’。”有一句歇后语把“冰沙木”比作是悬崖上鲜花——可观不可采。客商听后心想，没料到冰沙木是这样的难寻，我既然答应了长老，无论花什么样的代价也要找到“冰沙木”。樵夫见客商要拿出银子给他便犹豫不决，心想要砍伐到“冰沙木”弄不好连自己的性命都得搭上，那真是要钱不要命了。但又想到在生意上同客商打了多年交道，客商对我们这些樵夫也从来不薄。客商把银子给樵夫说：“等找到‘冰沙木’后我还要重重地酬谢你们。”

樵夫拿到银子后便找来几位同伴带上工具进山，他们在崇山峻岭之中寻找了三个多月才在一座大山背面悬崖之上，终于找到了“冰沙木”。悬崖陡的连山中的猴子都难以上去，樵夫们是凭着多年的攀登悬崖的经验，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冰沙木”砍下，运到山底。客商非常高兴，又多付了不少银子给樵夫们。

又到去北方做生意时间了，客商便带上“冰沙木”来到板闸，下船后，雇人把“冰沙木”送到篆香楼，长老同客商见面之后，看见脚夫正在卸下的“冰沙木”，脸上没有刚才见到客商高兴的样子，随后，客商品尝过的玉兰片，便觉得今天玉兰片的味道没有前几次香甜可口，心中便有数了，定是长老他看见了“冰沙木”木料太细了心里不高兴了。客商便提前告辞，心想就这些“冰沙木”运到淮安已经花费了不少心血。只要日后长老知道“冰沙木”的来历，就不会嫌我小气了。

由于篆香楼长老制作的玉兰片在外名气很大，所以这里经常有四面八方的香客前来敬香，顺便品尝一下香甜可口的玉兰片。

这一天来了一位苏州的客商，这位客商是经营名贵的高档家俱生意，这些家具选用的木材都是紫檀、黄花梨等世界上最名贵的木材。所以慧眼识宝，家俱商人看到院里堆放的“冰沙木”，便对篆香楼的长老说：“请问长老从何处寻得这名贵的‘冰沙木’。”这种木材极难成材，而且产量极少，生长缓慢。30年直径才能长到10厘米左右。“冰沙木”具有质地坚硬，不腐蚀的品质，因此十分稀罕。价值超过紫檀、黄花梨等名贵木材。“冰沙木”做的寿材埋在地下几百年都不腐烂。京城里达官贵人，大户人家想找到“冰沙木”做寿材都无法寻到。长老听后满脸愧色，心想那天错怪了江西的木材商人，真是老眼昏花了。但愿客商不把上次怠慢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如果，江西客商明年还来，我想把制作玉兰片的秘方献给他，以表达我对客商的谦意。

又到了客商来淮安楚州的时候了，长老每天都在门外盼望。一天长老终于盼来了等待已久的江西客商，见面之后长老十分内疚对客商说：“真是对不起，向你赔罪，去年怠慢你了，你今天还能来看我，说明你是宽洪大量海纳百川之人。我已考虑多日，准备把玉兰片制作秘方献给你，望你能接受，以表示我对你的真心感谢。”客商听后，连忙说：“这是你多年潜心研制的秘方，我实在接受不起。”长老说：“你不要再推辞了，你要是不接受这秘方，我这辈子都愧对于你。”客商在再三推辞不掉的情况下接受了长老馈赠的玉兰片秘方。

（章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