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在楚州的传说 / 樊星辰

赵匡胤在楚州的传说 / 樊星辰

楚州老城区内带“龙”字的巷道有三条：龙窝巷、回龙巷、伏龙桥巷。据说都与宋太祖赵匡胤来过这里有关。一千多年前的五代十国后期，积弱甚重的南唐，与北方励精图治的后周之间，仅隔一条淮水。处于淮水南岸的楚州，一直是军事重镇。怀有统一雄心的后周主周世宗，即位第三年便下诏亲征淮南，赵匡胤是他手下大将，楚州重镇又首当其冲，赵匡胤与楚州结下不解之缘。由于楚州城防坚固无比，赵匡胤久攻不下，只好迂回攻下扬州及安徽的滁州。昏庸的南唐主，想再凭借长江天堑，与后周划江而治，竟慌忙献出楚州。

淮南大片土地归并给了后周，周世宗便着手引黄河水通淮水，进而使江、淮漕船直达开封的工程。在疏浚汴水中积累了经验的赵匡胤，身负将淮水与山阳渎相衔接的重任。赵匡胤面临的难题：山阳渎底高，淮水底低。为避免渎水很快泄入淮水，影响吃水颇深的战船通行，在两水相接处的末口一带，筑埝相隔，名为北辰埝。赵匡胤打算将此埝再改为石闸，建南、北二斗门，让战船顺利爬坡南行。

一天，赵匡胤来到山阳渎最北端的末口，勘测地形地貌，忙活了近一个上午。当他策马回城路经下关中市口时，遇到一位摇头叹气的老妇人，赵匡胤下马探询。原来这里刚来了一个霸道屠夫，卖肉从来不用秤，自称“一刀准”；经常缺斤少两还不算，连肥瘦都不给挑；还借故把下关所有卖肉的都逼得歇业，让他一人神气。老妇人想给掉光牙齿的老伴开胃口，正为买不到腿子肉、斩不成肉圆而叹息。痛恨霸道行径而又习惯严明军纪的赵大将军，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出，很想教训教训这个霸王屠夫。于是径直赶到肉案前，跳下马，驻足观看。

只见这屠夫虬髯阔臂，眼球外突，满脸横肉，粗气嚎嚎，正骨囊着浓重的鼻音问其中一位买主：“你要称多少肉？”买主报出斤两，屠夫一口说出价钱，同时伸出手来收钱。待买主将方孔铜钱一枚一枚当面数清，全部放到他手中，他才持刀剁肉。果然，只一刀下去剜出一块长条状的猪肉，真的不上秤，也不再增减。他将肉“啪”地往案上一掼，再从案肚里扯张荷叶罩住，一把抓起，往买主篮中掷去。这桩买卖便告结束。

一旁观看的赵匡胤，血气上涌，凑前一步，嚷道：“给俺十斤！”“一刀准”照例先伸手等钱。赵匡胤从袖中掏出两枚铜钱，往屠夫手中一丢。

屠夫蹙眉，他万料不到还有敢捋虎须的人。正待发作，赵匡胤继续挑逗道：“你‘一刀准’如今遇上了俺‘一掏准’！”赵匡胤治水没有穿戴盔甲，屠夫更不把他放在眼里。按理说，你先收钱的，看钱割肉好啦。再说，你肯定听出他外地口音，又骑着马来，明摆着：同为外地江湖人。“一刀准”遇上“一掏准”，也算半斤对八两，两不欠，一笑了之。可这屠夫欺行霸市惯了，根本想不到这变通之法，他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他还受不了围观百姓忍不住发出的嗤笑声。屠夫那双勒暴眼瞪得快掉下来了，青筋突暴，凶相毕露，将两枚铜钱攥紧后，狠狠砸向赵匡胤脸部。赵匡胤刚刚敏捷地扭头闪开，屠夫已顺手操起屠刀，对着赵闪到一旁的脸部斜刺过去。赵再一闪，顺势侧身飞起一脚，踢飞屠刀。随即纵身接住半空中落下的刀，立稳脚跟，将明晃晃的刀尖指向屠夫，可并不急于刺去，也不再挥动。屠夫傻了眼，张口直喘，面如土灰，不敢妄动一下。

众人连忙把两人拉开。屠夫感到自己不是赵匡胤的对手，而赵匡胤也并非逞凶斗狠之徒，两人还真的被拉开了。不可一世的屠夫，在平头百姓面前，遭到外地年轻人的嘲弄，丢了丑，再也霸道不下去了。当晚卷起铺盖溜之大吉。下关老百姓奔走相告。传奇一幕，越传越久远。

再说赵匡胤教训了屠夫后，继续驱马返城。通过高大的瞻岱门，踏步东门大街。再行百二十步，见街南边一汪葫芦形的水塘，水面上几只白鹅引颈高歌，好似欢迎勇士的归来。水边还有三三两两妇女在淘米洗莱，方觉已近晌午，顿感口干舌燥。直奔水边，放马饮水，自己也蹲下来，欲洗净双手后掬水畅饮。不料双手相搓时竞把水浸红了一摊。随着手的搅动，这滩红水，颜色不断变深，翻滚着弥漫开来。原来，在下关街心接飞刀时，不慎划破手指，好在伤口不太深，血也很快止住。经他这么三搓两搅，已经凝血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位眼尖的妇女见状，惊呼：“血！血！”为不再惊扰百姓，赵匡胤连忙起身，牵马离开，向西南角不远处的石桥走去。下得桥坂，扯出手帕，扎紧裂开的伤口。他不便再用手掬水了，干脆俯身趴下，将嘴直接伸进河水，痛饮一气。

又过了两年，周世宗为收复北方失地，任命治水有功的赵匡胤为水路都部署，逼使辽军撤出幽州。周世宗在这次征战中病倒，因怕女婿篡位，将他的禁军首领“殿前都点检”军衔摘下，改任宰相，而将禁军首领大权交予口碑颇佳却级别较低的赵匡胤。同年，世宗驾崩，七岁儿子继帝位。众将士不服，于第二年春节，趁辽与北汉合兵南侵时，拥戴赵匡胤为皇帝。楚州百姓对这位大宋王朝开国君主有好感，把他曾蹲下来洗手的这处水塘称作“染指汪”，把他趴下来饮水的这处石桥称作“伏龙桥”。如今，水塘与石桥已不见影形，但“伏龙桥巷”的名称却一直沿用至今。与伏龙桥巷垂直相连的巷子，则被称为“回龙巷”，这名称也一直沿用至今。

宋太祖当年就是经过伏龙桥巷与回龙巷，再回到龙窝巷下榻的。这三条带“龙”字的巷道，也印上了宋太祖这位历史名人在楚州的足迹。

（樊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