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英雄左宝贵 / 叶占鳌

抗日英雄左宝贵 / 叶占鳌

方当转战无前，大军云集，喑呜（yīnwu）之壮气不消；
何意出师未捷，上将星沉，仓猝而雄躯遽殉。
——摘自清光绪皇帝为左宝贵所作《御制祭文》

“翠翎（líng，百官的冠饰）鹤顶城头堕，一将仓皇马革裹”，晚清著名诗人黄遵宪在他的历史名篇《悲平壤》中，以沉重哀痛的笔调悼念“甲午殉国第一人”——清军回族将领左宝贵。左宝贵，甲午战争中伟大的民族英雄，是河下古镇穆斯林的骄傲。他的精神和人格，感染着每一个中华儿女，并时时激励着我们的爱国情怀。

左宝贵（1837—1894年），字冠亭，一作冠廷，出生于山东费县一个贫苦的回族家庭，父母早逝，幼年便孑（jié）然一身在街头当皮匠谋生。过早的坎坷生活，磨练了他刚毅不屈的坚强性格。咸丰年间，过路官吏修补马鞍却拒付工钱。年轻气盛的左宝贵，义愤填膺（yīng，胸），将其打伤。左宝贵被迫离乡背井，来到古城淮安投亲避难。淮安是运河沿线上的重要城市，在明清时期就成为穆斯林经商、迁居的主要商业城市之一。而作为商贾重镇的河下古镇，早在顺治年间，在罗家桥便建有淮安城中第一座也是唯一的一座“清真寺”。穆斯林有在清真寺周围聚居的特点，淮安城中所有的穆斯林，几乎聚集在古镇河下生活、经商，因而也就成为左宝贵避难卜居之地。后左宝贵与河下回族女子陶二姐结婚成家，定居河下罗家桥。河下，便成了他的第二故乡。

左宝贵与陶氏婚后不久，即投身行伍，“性勇敢，多大略”，左宝贵继承了回族人民的尚武精神。而因其熟谙武艺，勇敢多谋，屡立战功，被不断擢（zhuó，提拔）升，任守备、游击、副将，并实授总兵加记名提督衔。自光绪元年（1875年）开始统兵驻守东北奉天，长达二十年，因功绩卓著，屡受朝廷褒奖。其正直不阿，乐善好施，颇受军民爱戴。

光绪二十年（1894年），日本对中国发动了中日甲午战争。而左宝贵所统领的奉军，因此出师朝鲜与日军作战。左宝贵身临平壤玄武门后，左夫人陶氏为他寄去了《寄赠夫君左公冠亭》一联：“对敌宜勇，要学汉朝霍去病；事国以忠，莫忘乡贤忠节公（即楚州乡贤、抗英名将关天培）”，希望夫君左公奋勇杀敌，以国家和人民安危为重。而当八月下旬，统帅叶志超至平壤，曾有退兵之议，亦有随声附和者时，身为总兵的左宝贵怒斥道：“你们贪生怕死就逃吧，我与平壤城共存亡!”而日军一直惧怕大将宝贵，知道宝贵不死，平壤就不能得到，于是集中兵力专攻左宝贵统领的奉军。九月十五日，日军集中重兵占领牡丹台。当时宝贵正在玄武门上督战，见牡丹台陷敌，知道势不可挽，而他也作好必死的准备。他的部下劝他换掉翎顶和黄马褂，以免敌人注意，左宝贵回答说：“作为将军在战场上战斗，就该身先士卒，坦然面对敌人的注意，不能有一点点畏惧”，他还激励部下：“现在就是为国家捐躯的时刻了。”部下将士见状感奋，无不英勇杀敌。日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向玄武门冲击，清军则以泥土竖塞城门口，拼死防敌，日兵三次进攻，清兵三次击退了他们，日军顿时失魂落魄，后来日军连发霰（xiàn，冰状的颗粒）弹炮击玄武门城楼，左宝贵本来就已受伤，但他仍在炮台指挥，不幸被敌军炮弹击中，顿时英勇就义。

“孤军支柱穷边，伤哉为国捐躯。万里未能收战骨，九原何以谢忠魂”。左宝贵捐躯平壤后，尸骨无存，手下将士只觅得他的一领血衣和一只朝靴，从平壤护送回淮安。清廷诰授其为光禄大夫建威将军。左夫人陶氏及子左国楫兄弟三人，遵奉朝廷旌表，并按照穆斯林葬礼，在其自家田宅（现河下罗家桥街62号附近的圩河边）中，举行遗物下葬仪式。淮城内外，人人掩面恸哭，悲痛不已，对这位抗日民族英雄表示深切的哀悼。后来陶氏夫人及其一子死后，也葬在他墓旁。2003年3月26日，左宝贵墓被淮安市政府列为第二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里人卢顺贞联曰：“心存豪侠，名满华夏；身化粉齑（jī，细碎的），义重友邦”。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后人在墓地南侧建造“左忠壮公祠”，坐北朝南，西依圩河，古朴典雅，庄严肃穆。祠堂门头横额镌有石刻“左忠壮公祠”五字。主房为隔扇青瓦房，穿堂客厅三间，东西有厢房、厨房。祠堂后边，便是英雄左宝贵的衣冠冢。其《墓志铭》碑文，记载了这位抗日民族英雄的生平事略、显赫战功以及朝廷对他的旌（jīng，表扬）表。此碑残体，现存附近居民家，碑文字迹已被磨平。祠墓前后联通，四周有花墙护绕。院内松柏苍翠，绿草如茵；墙外榆柳成行，巨可合抱。非常可惜的是，这一重要历史胜迹，在抗日战争中，却遭到歹毒无耻的日伪军的洗劫和拆毁!

此外，在河下古镇清真寺大殿上，镌有光绪皇帝为左宝贵亲作《御制祭文》的镶金集句楹联一副，上联为“方当转战无前，大军云集，喑呜之壮气不消”，下联为“何意出师未捷，上将星沉，仓猝而雄躯遽殉”，上款全文为“钦赐头品顶戴双眼花翎三军统领提督军门左”品衔，谥“忠壮”。然而遗憾的是，这一珍贵历史文物，毁于“文革”之中。

目前，河下古镇正在积极挖掘、开发与民族英雄左宝贵相关的文化遗迹，将其建设成为淮安重要的乡邦文化胜迹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叶占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