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嘏“竹轩”和枚皋“旧宅” / 陈凤雏
晚唐诗人赵嘏,字承祐,河下人,《全唐诗》收录其诗作《渭南集》,称他“为诗瞻美”。后人编的《唐诗三百首》、《千家诗》等选本,无一不收录其多首作品。
赵嘏一生不得志,唐代虽是个“以诗取士”的朝代,一批诗人因诗作受到朝廷器重而官场得意,但也有一批诗人因作品触犯皇帝的忌讳而潦倒终身,孟浩然、赵嘏即为后者的代表。赵嘏当时诗作“大为名流赏异”,以致引起唐宣宗的注意,索其诗卷阅览,不料首篇《题秦皇》诗,有句云:“徒知六国随斤斧,莫有群儒定是非”,宣宗不知为什么很反感,从此赵嘏一蹶不振,会昌二年始中进士,官渭南尉以终。
赵嘏与同时的杜牧交谊很深。杜牧读赵嘏诗“长笛一声人倚楼”之句,吟咏不已,为士林传扬,赵嘏也就有了“赵倚楼”之雅号,“一日名满京师,三日名满天下。”赵嘏赠杜牧诗云:“白首寻人羞问计,青云无路觅知音,惟君怀抱长于水,他日门墙许醉吟”,反映了他对杜牧的感激与仰慕之情。杜牧诗集里也收有和赵嘏的联句之作。由于二人诗风接近,有些诗在二人的诗集里同时出现,他人很难分出究为谁作。
据《历代诗话》载,诗人常建对赵嘏的诗也很敬佩。常建,曾任盱眙尉,名句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等。一次常建在苏州,得知赵嘏要来探亲游览,为了使赵嘏在苏州留下诗作,为吴门山水增辉,他故意在苏州名胜灵岩山上,题了一首五律的前两句,留下空白等赵嘏。赵嘏到苏州后果然来游灵岩山,看到这首不知是谁未写完的诗,不假思索,随即续完,常建读后,大为赞赏,颇为得意。自称是抛出砖头引来了美玉,于是“抛砖引玉”这句成语也就流传下来。
赵嘏移家浙西时,曾和当地一名少女相恋,后赵嘏进京会试,地方军阀浙帅竟乘机将少女掠为己有。赵嘏中进士后始闻知此事,写了一诗斥浙帅:“寂寞堂前日又曛[xūn,音熏,昏暗],阳台唤作不归云。从来闻说沙叱利,今日青娥属使君”。诗中把浙帅比作野蛮的异族首领沙叱利,浙帅阅后颇不自安,遣奴仆将少女送还赵嘏,在横水驿和赵嘏相逢,少女已被摧残得疾病恹恹,遂抱赵嘏痛哭而卒,赵嘏留下了终身遗恨。
赵嘏一生浪迹江湖,很多名山大川都有他的题咏,但他对故乡山阳,情有独钟,写故乡或和乡官、乡人唱和的诗,《渭南集》中收有十余首,著名的有《忆山阳》二首,其一云:“家在枚皋旧宅边,竹轩晴与楚陂连。芰荷香绕垂鞭袖,杨柳风横弄笛船,城碍十洲烟岛路,寺临千顷夕阳川,可怜时节堪归去,花落猿啼又一年。”此诗准确地刻画了当时楚州城、萧湖、西湖、湖心寺一带的景色,故乡风物历历在目,全诗呈现出一种清丽凄恋之美,至今读来回味无穷。
据《续纂山阳县志》记载,清末时河下尚有“赵嘏楼”存在,其地在古镇河下“枚里”。枚里即枚皋故里,枚皋乃淮阴人枚乘之子,其祖籍在淮阴,父籍也在淮阴,他出生在开封,按照中国的传统定例,他籍贯应是淮阴人。
《汉书》记载“(枚)乘在梁时,娶皋母为小妻,(枚)乘东归时,皋母不肯随,乘怒,分皋数千钱留与母居”,话说得很明白,不用再解释。至于枚皋母子为什么不肯跟枚乘回归故里,想其原因,除了乡土观念外,可能更主要的是,不愿甘居小老婆和庶出之子的地位。枚皋才华横溢,诙谐潇洒,想其母亦非凡人,让他们到淮阴低眉顺眼地侍奉枚乘的大妻嫡子,岂不难堪?枚皋做不到,枚皋之母也做不到。《汉书》载,“枚皋年十七,上书梁共王,得召为郎”,20岁做汉武帝的文学侍臣,“为文疾,受诏立成,所赋者多,凡可读者百二十篇”,且“多为诙笑漫戏之作”。这说明,枚皋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梁地和长安生活。
枚皋当官后或老年时,由于落叶归根和祭祖需要等原因,毕竟不能不回淮阴祖籍,为此,他和母亲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在离老家六七十里远的古末口附近,另立门户,这样就避免了许多予盾。于是今河下地方就有了枚皋故宅。当地人都很尊重枚皋,将他的住宅一代代地从汉代保存到唐代,又从唐代保存到清代,而“枚里”作为地名,一直保留到现在。
据《山阳志遗》记载:城西北三里,俗称枚皋故里。王光伯《淮安河下志》中记述:湖嘴闻思寺旁有砖坊一,不知创自何年,横列隶书“古枚里”三字,书似汉隶,殆亦名笔,其上有楼,奉文武帝像。清咸丰庚申年(1860)遭火焚,一炬成灰。民国初年,河下绅士朱黻(芾)慷慨捐资,大兴土木,又在古枚里原址重建了一座木制牌楼,横书“枚皋故里”四字。可惜的是淮安解放前夕,这座牌楼也荡然无存了。由于萧湖之滨是枚皋故里,所以,历史上淮安人就将萧家湖至湖嘴街、运河堤至竹巷街带称做“枚里”。后来又将古枚里的范围扩大到从北角楼到河下估衣街,几乎包括近半个河下,因而在历史上,这里曾先后有过“枚里街”、“枚里镇”、“枚家巷”之称。
1985年,淮安县人民政府在县址重建了“枚亭”。亭高5米,四面四柱、面阔均为3米,四角微翘。亭中竖高1.8米,宽0.6米的石碑,正面镌“古枚里”三个大字。淮安市人民政府将其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陈凤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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