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名誉 / 周恩来
《周恩来青年时代》编者按:《论名誉》是周恩来同志在南开学校读书时的一篇作文(手镐),时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周恩来在文中对人们所关注的名誉问题,就提出了颇有意义的见解,今天读来,仍耐人寻味。文后有老师的评语:“中后思深笔健,议论明通;前路琢句工整而未尽自如。”该文是我们研究周恩来同志思想发展的重要资料。
此文曾经老师批改,发表时我们将老师改动的词句加了括号“()”,删去的字下划线“——”,并加了标点。
搏搏大地之上,莽莽群生之中,掌最高之权衡者,非人类乎!人为万物之灵,得天独厚。恃其明敏之脑,斗智钩心;凭其强健之躯,鬼斧神工(建功立业),角逐于天演界中,以思占优胜位置。其纵横驰驱,不可谓不极无上之自由矣。然而有一物焉,发生于生存竞争之场,其魔力足可比之日光之吸行星,绕之而不克离。是故智者遇之顿失其智,愚者当之益增其愚,颠倒世人,尽入彀中,有如(能)令人喜怒哀乐之势焉。是物也,何物也?曰:泰西人所谓人生必有赖于公众之扶持。而服第二生命之名誉也。是故人之立于世,既不克效(非同)禽兽草木之自为生活、要役之事,乃为人类所不可免。事之既有关乎公众,而名遂以出。其善也,美之;其不善也,毁之。于是名誉之问题发生,有为之士益奋其勇气,以求闻达;不法之徒思改其过失,以补前愆。一纪风气遂咸视乎舆论为转移矣。故春秋作,而乱臣贼子惧,一字之褒贬,严于斧钺。其所惧者,名誉之不佳耳。东汉最重舆论,故士大夫气节为历代之冠。至六朝以降,弑父杀兄弑君有所传(史不绝书);甚至为五朝宰辅而不耻者,名誉之不讲亦甚矣。逮及今世,名誉之二字乃为人人之口头禅。然德之不修,礼(学)之不讲,尤甚于六朝五代而毁誉之界限益淆。在上者,虽百过集身,名誉之完美如故;彼鲜势者,无过亦受谤。处今之世,论名誉二字,已为正人君子掩耳所不欲闻者矣。虽然名誉之界限,固仍金瓯无缺也。虽有颠倒黑白者,恐不足以当万世之公论也。是故深识之士尤视为第二生命,举凡一切处理(语言动作),窃勿幸(不敢)存邀名之心,当(惟)以正义绳其轻重(虚骄)。则一时之名誉虽有不洽于时议者,然(而)千载之下,兰台执笔,固自有公论也,若夫汲汲于名犹汲汲于利之徒,日惟名誉之是谋,不遑计及实事,虚声盗世(纯盗),眩世眩(骇)俗,以淆乱风气者,是又名誉之罪人也。
(本文转载自《周恩来青年时代》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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