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中国现代电影发展史,人们会发现一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电影《天云山传奇》,这部曾经在海内外引起轰动,并震撼了无数人心灵的影片的男主角罗群的扮演者,就是著名表演艺术家,我们淮安人——石维坚。
石维坚1934年3月出生于淮安市博里乡孙庄村,其祖父当时在凤谷镇经商,他为人正派,乐善好施,被该镇商家推举为商会会长。父亲毕业于淮安省立九中,回家乡后创办孙庄小学并担任校长。母亲赵氏系风谷镇一望族长女,知书识礼,能歌善文。石维坚很小就在父亲的学校里上学,优越的家境和良好的家庭教育使石维坚度过了一段美好的童年时光。然而,不幸的是,当他九岁时,母亲被肺炎夺去了生命,这给童年石维坚以巨大的打击。不久父亲赴上海港务局做工、谋生。于是,失去母爱的他就在祖母和姑母的养育和领带下生活,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是在姑母的背上长大的”,当她的姑母出嫁时,他竞闹着坐进迎亲的花轿,与姑母一起到了姑母的婆家,一时被乡人传为笑谈。善良、勤劳的祖母和姑母对他后来正直、谦和、诚实性格的养成产生了很大影响。在他成名后多次接受媒体采访时,总是重复讲一句话“我的祖母和姑母是中国标本式的妇女形象,她们似乎总是为别人活着,心中总是装着别人,而从不想到自己。”以至在姑母去世时,他因事实在无法归来奔丧,只得以200多字情真意切的电文表达了对姑母的深切悼念,这也成为他人生中一大憾事。12岁时,父亲在上海组建了新家庭。于是他离开家乡到了上海,不久以优异成绩考入上海国立机械专科学校,并担任学生会的戏剧组组长。1951年,他不顾祖父的极力反对,又考中上海人民艺术剧院,得恩师、著名戏剧家黄佐临先生的亲授。1956年,在周恩来总理亲自关心下,中央实验话剧院成立了,初建时的剧院在全国各地艺术团体中选拔优秀青年演员,石维坚有幸被选调进京,到实验话剧院工作。实验话剧院院长金山,总导演则是唯一叫周总理、邓颖超为“爸爸、妈妈”的孙维世。在中央实验话剧院,他勤奋好学,苦练基本功,曾在多部中外话剧中担任角色,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演员成为剧院的台柱子。早在“文革”前,即以成功扮演《桃花扇》中的侯朝宗一角蜚声艺坛,而成为话剧界的“红小生”。后与梅兰芳的嫡传弟子、北京京剧院著名演员李玉芙结为夫妇。时任文化部副部长的周巍峙出席婚礼并为他们证婚。
1966年,“文革”开始,因他实在不能理解周总理的干女儿,烈士子女且才华横溢的总导演孙维世竟成了“反党分子”,便说了几句实话,而被打成“保孙小丑”。无休止的批斗、检查,不仅无情地摧残着他风华正茂的艺术生命,而且也给他的家庭带来巨大的不幸。剧院的造反派为了搞垮已声播剧坛、崭露头角的石维坚,在京城无法找到他的“污点”,竞跑到上海他父母处,查找父子间的通信,企望能从中找到“罪证”。不料父子通信只是一些互相问候的家常话,造反派当然无孔可钻,便在他父亲的出身上做文章。善良、忠厚的父母为了不连累子女,竞双双跳进黄浦江。在给子女遗书中还嘱咐子女们要“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1982年,上海港务局召开了隆重的追悼大会,为他父母平反,在悼词中称他父亲是“一名工作勤奋、踏实的好工人。”父母的死给石维坚的全家罩上阴影,小妹远投湖北大姐处插队,家中只有老祖母和一名年幼的弟弟,石维坚夫妇于是又从为数不多的生活费中,抽出部分钱来寄往上海,挑起抚养祖母和小弟的生活担子。远在家乡87岁的祖父,因儿、媳双双先他而去,就在一次偶患风寒时,拒绝就医,还不顾家人跪求,11天未进粒米滴水,绝食而终。造反派对石维坚的迫害加剧,于是他被逼远走哈尔滨。当哈尔滨在一次清查外地住户时,当地造反派发现他是北京来的大演员,就将其送进“小偷流氓学习班”“保护”起来,于是他每天便以纯正的普通话为“小偷流氓”们读报纸,讲时事。不久,北京来信,要他回京。回京后便又与剧院的同志一起到京郊部队锻练。“文革”后期,中苏关系陷入低谷,“反帝反修”大旗高展,为配合反修,长春电影制片厂决定拍摄电影《熊迹》,导演认定要找石维坚担当主角,时任该剧副导演的李前宽同志专门住到北京三个月,磨破嘴皮,找遍关系,才将“石维坚出身不好不能上银幕”的决定改变过来,将其带到长春。此时的石维坚咽下酸涩苦水,强忍心底隐痛,在《熊迹》中扮演侦察科长一角,这是石维坚第一次走上银幕。1981年,为纪念辛亥革命70周年,剧院决定排演《孙中山伦敦蒙难记》,时任该院院长、总导演的舒强同志,力排众议,力主孙中山一角非石维坚莫属,此刻石维坚清醒地意识到肩负塑造老一辈革命家舞台形象的重任是何等的光荣和艰巨,于是他废寝忘食、夜以继日读文章查资料反复比较,悉心揣摩,终于以第一次成功地塑造了中国话剧舞台上第一个孙中山的形象而饮誉剧坛。连孙中山先生的卫士范良先生看过演出后,也连声称赞:“象,太象了。”此后,他又在《秋瑾》、《黄兴》、《孙中山羊城蒙难记》等多部影视片中,11次扮演过孙中山。1981年,著名导演谢晋执导电影《天云山传奇》,这是“文革”后,第一部表现“右派”题材的影片,谢导在众多入选者中选中石维坚,邀其担任男主角罗群,石维坚不负众望,成功地塑造了罗群一角,该片荣获金鸡、百花、文汇和政府等多项大奖,而成为中国现代电影的精典作品。石维坚的名字也从此享誉海内外,片约不断。1982年,他与袁世海等著名表演艺术家一起加入中国共产党,实现了自己多年的愿望。新华社还在《人民日报》上发专讯报道。此后,石维坚又在《一滴泉》、《春兰秋菊》、《飘然太白》、《茅以升》、《曹雪芹梦断西山》等多部影视剧中担任主角。上影厂拍摄《八仙的传说》时,导演请其在曹国舅、吕洞宾两角中任选一角,他挑选了吕洞宾。因他小时候在家乡的土台子上只看过两出戏,一出是新四军演出的《渔滨河边》,当时剧中一角是“文革”前被称为中国电影十大明星之一的庞学勤扮演的。后来,石维坚与庞学勤在一次会面时,谈起该剧,庞学勤说我当时是剧中一名演员,石维坚说:“我可是台下一名观众哦。”二人不禁大笑。第二出戏就是《吕洞宾三戏白牡丹》,吕洞宾形象在他心中留有深刻印象,再加因剧情需要,吕洞宾要在剧中变换五个不同形象,这无疑是对演员的一个考验,结果,石维坚出色地塑造了这个形象,而得到观众赞誉。作为话剧演员,石维坚在拍摄影视片的同时,更多的是演舞台剧,实验话剧院后来一些比较有影响的话剧,大多由他担纲。因此,他成了影、视、剧三栖演员,他不仅是中国剧协会员,同时也是中国电影家协会、电视家协会的会员。
石维坚虽离开家乡多年,岁月沧桑,但抹不去他的桑梓情怀。他常说:“一个爱国者,首先应该热爱自己的家乡。”他总想为家乡做点事。1990年,淮阴市人民政府拟投拍电视连续剧《淮阴侯韩信》,于是石维坚推掉好几部影、视片约,全身心地投入到该剧的策划、协调工作上来。从剧本的组织、创作,到表演班子的组成,他都倾注了大量心血,他不仅促成中央电视台与淮阴市人民政府合作拍摄,还邀请了著名导演郭宝昌担任总导演,著名演员张丰毅、史兰芽等加盟。他自己还担任执行导演。根据郭宝昌总导演要求,他又担任刘邦一角。该剧从表演阵容、拍摄质量到播映效果得到同行的一致好评。该剧播出时,中央电视台在新闻联播节目加以宣传,这也是中央电视台第一次为一部电视剧的播放,提前在新闻联播中加以宣传的片子。1991年,《淮阴侯韩信》拍摄正酣,文化部特派考察组来剧组考察。不久,石维坚被任命为中国青年艺术剧院院长。中国青艺是一个具有光荣传统的文艺团体,第一任院长是廖承志。石维坚上任后,提出要“一手抓戏、一手抓钱”,两个效益一起抓。石维坚是演员,但作为一个剧院的院长,他不得不牺牲自己,全身心地为剧院的发展而呕心沥血。在担任院长的五年中,他几乎未拍什么影视剧,更谈不上走穴、拍广告挣钱。五年中,剧院演出的剧目有四年在文华奖评选中获大奖,他通过各种办法为剧院积累了数千万元的资金。石维坚酷爱人才,剧院尽管已拥有姜文、尤勇、丁嘉莉、杨青、孙彦军等一批国内外知名的演员,而他又将张丰毅、唐国强、吕丽萍等名演员召至麾下,使青艺一时人才济济,声名大震。石维坚也被评为全国文化先进工作者。一届任满后,石维坚几次打报告请求卸任,李铁映召其谈话,劝其留任,石维坚认为自己是演员,还应多塑造些角色为观众服务。李铁映特为其书写“退后一步天地宽”的字幅,李瑞环又为其题写“德艺双馨”题辞以示勉励。“文革”前,他曾多次为党和国家领导人演出过,特别是几次亲聆周总理的亲切教诲。后来,又几次受到江泽民、李鹏、朱镕基、李瑞环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并分别合影留念。从青艺院长位置上退下来以后,石维坚重新活跃在影视艺坛上。由于过去这五年未能参加拍摄影视作品,推去了无数片约,这不能不对他退下来的影视生涯有所影响,但他仍在影视片中塑造了许多艺术形象,如《京城缉捕队》中的队长、《魏忠贤与大先生》中的魏忠贤、《风生水起》中的港商等。1999年,著名导演何群拍摄国庆献礼片《红岩》,力邀石维坚在剧中担任许云峰一角。《红岩》已有多部版本,特别是电影红岩中赵丹扮演的许云峰已深入人心,要能超越赵丹的表演确实很难,但石维坚被革命烈士们为革命誓死如归的精神所感动,欣然应邀担纲,他努力把握人物性格和特殊情境中的心理特征,扬长避短,把许云峰塑造成一名有血有肉的革命者形象,结果,他的表演得到导演的充分肯定和观众好评。最近他又在电视剧《谍影》、电影《小村庄、大法官》中担任主要角色。石维坚在参加影视剧拍摄的同时,还参加了许多社会活动,多次在中央举办的大型活动中参加演出,主持节目,还参与了全国文联、剧协、影视协会的领导工作。石维坚不仅是一位表演艺术家,而且能文善书,他利用工作之余,撰写了数十万字的创作心得、散文、随笔及文艺评论文章,并在多种报刊上发表。他还有一手好书法,在隶书上颇有功力,深得行家赞许。“春天的后面不是秋,不要为年龄而发愁……”这是石维坚在一次大型活动中朗诵的一首诗,曾得到邓颖超同志的赞赏。是啊,“春天的后面不是秋”,石维坚虽然已届66岁,并且是国家一级演员,享受政府一级特殊津贴,这颗德艺双馨、璀灿夺目的明星可谓名利双收,但在艺术天地里他仍然不断耕耘着,我们也期待着他在艺术园地里培育出更加丰硕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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