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悼党的“老宣传”顾家熙同志
得悉顾家熙同志今年在京去世的消息,我十分悲痛,因为他不仅是位老革命,我们党的一位老宣传工作者,而且还是我们淮安老乡。我虽和他只见过一面,但有许多书信往来,因此他的朴实、严谨、诲人不倦的长者形象将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
1919年6月,顾家熙出生在淮安城里大羔皮巷一个官僚家庭,其父顾紫萱在民国年问曾在财政部任职,当过多年革命党人黄兴的钱粮副官,他的家庭比较殷实。因此,顾家熙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然而当他还在读中学时,日本军国主义疯狂地闯进了中国,眼看着祖国大好河山被侵略者一口一口吞啜下去。顾家熙的热血沸腾了,他和淮安的一批青年一起,首先在淮安城里民众教育馆(今体育场西侧)办起了“淮安群众看报室”,由顾家熙担任这个看报室的总干事,每天向读者展示由共产党人办的《新华日报》、《群众》等报刊。每天再出一期手写的墙报,后来又出了铅印的《群众七日刊》小报,大肆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暴行,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宣传共产党的唤起民众、团结对外的正确主张,对当时的淮安、淮阴、宝应、涟水、阜宁及泗阳等县的抗日救亡运动产生了巨大影响。那时,人们热烈赞扬淮安城内的十几位热血青年说:“顾丁许尹两兄弟,俞何两家也不单。”意思是说,当年在淮安城内掀起抗日救亡活动的青年人主要是顾氏二兄弟(顾家熙,顾家干),丁氏兄弟(丁八、丁九),许氏二兄弟(许邦儒、许邦仪),尹氏二兄弟(尹滢生、尹楚生),而俞臻、何维榘虽都是弟兄一人,但他们的家人都十分同情和支持他们的爱国之举,何维榘的胞妹何维玖、何维连、何维玲都是跟着他们一起投身抗日救亡运动,而后参加革命行列的。后来顾家熙又和丁八、何维榘等一起自编自演抗日救亡的话剧,从城里演到城外,从南乡淀到北乡。一次,由于剧中有讽刺国民党不抗日的情节,顾家熙还被国民党顽固派毒打了一顿,他的父亲凭“老面子”才把他领回家。他一边抚摸自己的伤痛,一边进行深入的反思,从而更加认清国民党右派的反动本质。
1939年春,淮安城沦入日寇之手,顾家熙举家流亡上海。他一到上海就积极寻找党的组织,决定继续投身抗日救国大业。四年后,他考入上海著名的《申报》报馆当编,从事进步文化活动。八年浴血奋战,日本帝国主义被打垮了。在日本鬼子投降的日子,顾家熙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随即由党组织介绍进入了上海的《建国日报》(即原《救亡日报》)工作。不久,《建国日报》被蒋介石勒令停刊,他被周恩来调到《新华日报》筹备处,同时兼任上海版《群众》周刊的记者。在严重的白色恐怖下坚持党的工作。他自己曾回忆说:“在上海,周总理亲自教过我如何甩掉特务的跟踪。”有一次他奉命和夏衍接头,可后边偏偏有个特务死死盯住不放,当他和夏衍擦肩而过时,通过暗号知道了后边有特务跟梢,他想起周恩来教给他的办法,一直绕到外滩,才把那个特务甩掉。蒋介石发动反人民内战后,上海版的《群众》周刊也被反动当局停刊,顾家熙又经党组织安排到达香港,进入我党主办的《华商报》工作并兼做香港版《群众》周刊工作。平津战役结束后,顾家熙奉命到北京,先后在新华通讯社、新闻总署、中共中央宣传部、《人民日报》社等单位工作。1960年,正当年富力强的顾家熙又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举家支边去《新疆日报》社。直到1978年才回北京,在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担任编审。他的一生都是为党的宣传事业奔走呼号,并无私地奉献了他的全部心血和智慧。
1982年淮安市(县)举办纪念明代伟大文学家、神话小说《西游记》作者吴承恩逝世四百周年活动,离家40多年的顾家熙盼望回故乡看看,并得到我市的邀请。归淮后,我去淮安宾馆看望他,一直谈到午夜。我记得,当我向他说起自己不想搞新闻而想转向文学时,他为了鼓励我安心做好新闻工作,语重心长地说:“新闻工作很重要,它给后人留下的是史实;文学则不同,它虽然也属于宣传工作,但它的文字多是‘水份’,如果挤掉那些‘水份’,它的价值还不如新闻。”在回忆淮安最早抗日救亡活动时,他还对一些人不顾历史事实,硬要抬高自己的做法进行了严厉批评。“历史是已经存在的事实,要改变历史的人只能说明他无知。”他的这些教诲使我终生难忘。
后来,我给顾家熙同志写过许多信,信中一直尊称他“顾老”。他也给我回过几封信。在信中他说过,在上海,他曾以《申报》记者身份采访了追悼李公朴、闻一多两位爱国民主人士的大会。亲自从顾颖超手中接过周恩来亲笔书写的悼词,报纸发表后,那份珍贵手稿他曾收藏了很长时间,还说过,当时,当周恩来得知他也是淮安人时,曾紧紧地和他握手,并热情而充满信心地对他说:“等革命胜利了,我们一道回家看看。”“周恩来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曾给我以莫大的鼓舞”等等。
顾家熙走了,我悄悄来到淮安城内大羔皮巷他的故宅前为他默哀。他在这里诞生长大,他从这里走出投身党的宣传事业。如今他安息了,叶落归根了,但是他的精神却永放光辉,他那为党、为人民、为祖国而奔走呼号的形象却仍在我的脑海中经常浮现,鼓舞我前进,为党的事业而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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