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非扶国难,灭权奸,较胜当年花木兰;真义侠,好才能,千古峨眉第一人。
——引自《笔生花》
(一)
邱心如,江苏山阳(今淮安)人,是清道光、咸丰年间的女作家,女书法家。她精诗词,工行草,著有传世的长篇弹词《笔生花》。
大约在嘉庆末年(1820年左右),邱心如出生于淮安城内羔皮巷一家清贫的书香门第,幼习诗书,事母至孝。她为了“聊博我、北堂萱室一时欢”,早在闺秀之年,就开始撰写《笔生花》的前五回。后来同清水潭(今淮阴市清河区清水塘)一张姓儒生结婚,婚后仍住在淮安卜宅于东门打线巷。因其家宅院有两道大门,当时被人称为“双重门张家”。
邱心如的娘婆二家,境况都很贫苦,后来舅姑(旧指公婆)及丈夫又相继去世,家境日趋困窘,生计几难维持。因此,她不得已又与唯一的老母同居,从此母女俩相依为命,景况是很凄惨的。正如她自己所说: “时逢冬至风光少,人到贫时世味谙”。在不堪承受的生活压力下,她一方面过着“惊米贵,苦囊空,不在愁中即病中”的清贫生活;一方面继续坚持著书。在饱尝了人世辛酸的艰苦岁月中,她前后用了约三十年的时间,以汗珠和泪水凝结成《笔生花》这部共八卷三十二回,近一百二十万字的宏篇巨制。成书之日,邱心如又用“留贻闺阁邀请赏,工暇消闲仔细评”的诗句,明确地表达了她的创作意图和对读者的评述要求。
咸丰七年(1857)七月,《笔生花》首次刊行问世,邱心如的表侄陈同勋为其作序云:“姑母性至孝,借翰墨以娱北堂,非必沾沾以逞才为事也。”同治十一年(1872)八月《笔生花》再版时,棠湖云腴女士又在补序中写道:“张母邱太夫人者,生本儒宗,世居故里。学传卫铄①,幼即能书;教秉宣文②,老犹设帐。”这些评介虽说言词中肯,切乎实际,但却未必就能理解作者创作的苦心所在。其实,《笔生花》非比一般庸俗的曲艺唱本,而是一部以反映我国封建社会妇女地位低下和遭遇不幸为主题的文学作品。邱心如以其悲愤不平的笔调为封建制度下受屈辱的妇女倾尽了哀怨之情,自己也饮恨而终,埋骨桑梓。
(二)
邱心如的《笔生花》,是继《天雨花》和《再生缘》之后又一部出自女作家之手的长篇弹词。全书结构宏伟,情节曲折,有说有唱,诗文并茂,是我国文学史上罕见的曲艺巨著。
《笔生花》主要叙述了明代女子姜德华因遭奸臣追害,为逃避“点秀女”,乔扮男装出走,后来历经磨难,赴京应试,得中状元,建功立业,终于与表兄文少霞结为夫妻的故事。它是一部描写封建社会妇女处于屈辱地位及其不幸遭遇的作品,反映了当时夫权至上与妇女被迫反抗的可贵的精神品质。
邱心如的《笔生花》,在文学艺术表现手法上也独创一格,具有很高的造诣。它看来像是叙事,但又不同于平庸的叙事文体;它类似章回小说,但又有别于演义;它属于戏曲性作品,但又不采用剧本形式。在行文中,作者很巧妙地把诗、词、说、唱融为一体,笔调错落有致,运用自如。作品对人物的内心世界和精神风貌,描写细腻,揭示深刻;而对千姿百态的景物描绘,则又墨泼毫舞,气势壮观。其笔法之秀和文采之胜,在弹词作品中首屈一指。
《笔生花》能够成为民间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之一,还在于它具有较强的思想性。作者不仅着眼于封建社会的最低层,真实地反映了民间妇女的苦难厄运,而且运用史实作为线索,揭露宫廷贵族的荒淫无耻,深刻而有力地说明即使高门望族中的闺秀,也同样要受到封建礼教的压抑和摧残。作者认为女性和男性有着同样的才能。“生女如斯胜似男”,“弄瓦无须望弄璋”,③这就是她从作品中代表千千万万妇女发出的呼声和抗议。当然,《笔生花》也有其糟粕之处,如书中还明显地保持着妇女“三从四德”的封建伦理道德观念。对于不合理的多妻制,也没有加以批判和反抗。这些又是与作品的时代局限性和作者思想的保守性分不开的。
(三)
邱心如这位“妙笔生花”却名不见经传的晚清女作家,是淮安古老文化孕育出来的女才子,为我们古城淮安增添了一份骄傲。她的著作《笔生花》在我国近代文学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她的名字也应该当之无愧地载入我国近代文学史册。
注释:
①卫铄(272—349),字茂漪,河东安邑(今山西夏县)人,东晋女书法家,汝明太守李矩妻,人称卫夫人,工书法,师钟繇,正书妙传其法,王羲之少时曾从其学书。
②宣文,生卒年失考。前秦女经学家,姓宋,名失传,籍贯不详。太常韦逞之母,家传周官学(周礼),被人称为宣文君。苻坚曾令学生一百二十人从她受业,使周官学得以保存和流传。
③弄瓦、弄璋:语出《诗·小雅·斯干》。瓦,纺锤。给幼女玩弄瓦,有希望她将来能任女工之意,旧因称生女为“弄瓦”。璋,玉器。给男孩玩以璋,有希望儿子将来有玉一样的品德。旧因称生男为“弄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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