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正同志,原系阜宁县保安团团长,后来该团改为省保安十团。一九四一年夏,被调到淮安县泾口附近。韩德勤为了吃掉这支部队,于同年冬天将这个团的各个连队分编为一一七师的若干直属连队,而将黄架空为一一七师参谋室主任。黄公正同志热爱祖国,追求真理,为人正直,主持正义。一九四三年春天,新四军十八旅五十二团(淮宝支队)开辟泾口、安丰一带,政治部主任彭冲同志向黄公正经常宣传团结抗日的道理,做了大量的争取工作。后经洽谈,商定黄部起义后对外仍用国民党军队的番号,对内为新四军苏中一分区宝应支队,归新四军五十二团领导、指挥。
黄公正同志起义前后,我一直是他的部下,担任正、副连长职务。他对我是非常信任的。起义后,为集合旧部,我们的部队驻宝应县安丰区(原)招西乡(现南窑大队),对外仍用国民党一一七师五支队的名义。四三年二月底三月初,我们五支队不足一连人,到九月份已集合了相当于一个营的兵员了。但是射阳、沙沟、泾口、曹甸、车桥、平桥的日伪据点包围着我们驻地,形势是危险的,人的思想是复杂的。
集合旧部和扩充队伍也就会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曹甸的伪军大队长郝延庆就指使副大队长张兆京混进了我们五支队,进行策反活动。
十月九日,张兆京接到中队长李朋送来的郝延庆的密信,通知他们到金吾庄浴室(是五支队一个姓顾的班长开的)召开了策反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张兆京,另一个伪军副大队长王大个,我们的正连长左启太、王排长、顾班长和其他两个班长。
这天吃过晚饭,左启太回到我们的驻地安丰区车渡乡花园庄,垂头丧气地走进我俩合住的宿舍,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翻来覆去。我发现他这一异常现象,便耐心地开导他,问他为什么坐立不安。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副连长,我们是弟兄,告诉你不碍事。”接着他就把白天张兆京在金吾庄浴室研究策反的情况全部告诉了我。我内心很诧异,但不好表露出来,就试探地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表示不想跟张兆京走。但感到很为难,不断地摇头叹气,十分焦急,反复地说:“来不及了,他们明天一早就动手了,他们要把队伍和自卫队一起带到曹甸后堤”。
我知道左启太家住阜宁,那里是老解放区。由于家乡的人来来往往,受到共产党的政治影响,更重要的是黄公正同志领导我们起义后,共产党对我们的教育,他的思想早已有所倾向,便劝他:“你家乡就在这里,老父老母要你照应,平时你对他们很孝顺,理在你能离开二老吗?”我首先抓住他平时正直的为人和留恋家乡、孝敬父母这些特点,进行攻心战,我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平时讲的不错,现在你是跟黄公正靠拢新四军走抗日道路,还是跟张兆京当‘二皇’呢?当‘二皇’要被人骂一辈子汉奸!”接着我就用驻在杨桥的“二皇”团长,那个海州人,因为他卖国,作恶太多在杨桥解放后被人民打死了的事例开导他。就这样,我们一直谈到夜里十点多钟,左启太同志已拿定主意,问我:“时间太急了,你看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斩钉截铁地说:“你应当毫不犹豫地立即去找黄团长。我留在这里,注意他们的动静”。
当时,黄公正同志和新四军淮宝支队政治部彭冲主任派来的特派员,住在离我们花园庄半里多路的官沟。黄听了左启太所谈的张兆京策反情况后,立即写了一封信请特派员连夜乘小划子(小船)送给住在头桥的彭冲主任。
十月十日天亮之前,淮宝支队的四、五百人悄悄地包围了花园庄。
天亮时,黄公正和特派员一道请张兆京去参加“双十节”庆祝活动和宴会,黄走在前头,张兆京怀疑事情暴露了,东张西望,磨磨蹭蹭,走在最后面。路上,他边走路,边将手枪拔出腰带.上满了子弹。黄公正听到上子弹的声音,只是转脸看了一眼,好像无所谓似的,张兆京看见黄公正已知他有所准备,而未采取任何行动。只得把上满子弹的手枪插回枪套。
到了花园庄外的场头,彭主任和淮宝支队大队长孔诚同志已在那里等待了。孔诚是个身材高、力气大的人。孔和张兆京握手时,略用一点力气就把张拖到怀里,顺势就将张抱了起来。这时来了几个淮宝支队的战士,把张兆京绑了个结结实实。
张兆京被捉以后,黄公正立即命令部队集合。队伍站好又命令把枪支架到前面,队伍向后退三步。这时,那几个想策反的人,看出他们的阴谋可能是暴露了,因此就想骚动。
黄公正命令我带几个士兵把他们一个个抓出了队伍,当场枪毙了两个搞策反的班长。这时,张兆京也被绑着走了过去。
黄公正还叫那个姓顾的班长带着他的信去找安丰区区长杜文白,杜阅信后即将顾处决了。与此同时,黄公正命令队伍出发,到包湾以后,站好队,彭冲同志宣布了张兆京、王大队副和那个王排长搞策反的罪行,把他们三个人全部镇压了。
至此,这场由伪军大队长郝延庆一手操纵、由张兆京直接策划的反动阴谋被彻底粉碎了,黄公正同志领导的起义成果得到了巩固。
四四年春节以后,日本侵略军为了控制交通,加强了沿运河一带据点的兵力。从北京调来一个中队伪军,驻守平桥镇南圩口一个大碉堡里,把曹甸郝延庆的一个伪军大队从曹甸调来守平桥镇北圩口,郝延庆本人和他的卫士班住在小碉堡里。
四月的一天,郝延庆的部下、伪军中队长李朋派副官送信给黄公正,说他愿意起义投诚,并在平桥据点里做内应。
黄公正接到这封信以后,向彭冲主任作了汇报。他们研究认为:打平桥,强攻有困难;如果李朋真做内应,只要我们派一个干部带几个人把郝延庆抓出来,问题就解决了。派那个去带队呢?黄公正提议让我去(此时,左启太调抗大学习,我已担任连长),彭主任表示赞同。
我选了七个机智勇敢的战士,带三支驳壳枪,四支长枪。经过充分的准备,第二天吃过晚饭,我们一行八个人叫李朋的副官带路向平桥出发。夜里十一点钟左右,就到了平桥北圩口,我一把抓住副官的衣后领,并用枪抵住他的后脊梁,厉声说道:“你真心投诚,我们会给你记功,若有半点虚伪,我的枪可不认人”。那个副官连声说道:“我是真心!我是真心!”这时,我才叫他和圩子里用暗号接头,只见他在枪托上拍了三下,圩子里没有回音,于是他又拍了三下,这时圩子里回拍了三声,没一会儿,只听轻轻地吱嘎声,圩门开了,我们很顺利地进了平桥镇北圩口。
这天夜里,正是中队长李朋值星。进北圩口以后,我低声地命令:“走,捉郝延庆去!”李朋和副官一直把我带到小碉堡面前。
郝延庆住的那个碉堡,外边是铁丝网。碉堡门口有两个哨兵。我们迅速地摸了上去.用枪逼住他们,警告说:“我们的枪是不认人的”。说着便把他们看了起来,我们俏悄地进入了碉堡,只见十来个伪军都已睡得很熟,枪一起挂在床对面的墙上,战士们一部分人监视伪军,一部分人上去把所有的枪栓都下了。我一个人操起双枪,窜上了楼,枪口对住郝延庆,郝吓得浑身直抖,嘴里不停地说:“我……缴……枪,缴枪,我缴……枪……缴枪……”,手却在床头摸,我厉声喝道:“我是新四军,不许动,动就打死你!”抢上前一步,从枕下缴了郝延庆的手枪,又把他全身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另有武器,才叫他穿衣服跟我下楼。
我一直用枪逼着他,他只好乖乖地跟我走。出了平桥镇的北圩口,我又叫他命令全体集合,没有一会四个中队的四、五百个伪军已在北圩口外的大场上集合好。我又逼住他,叫他下令把所有枪支架到队伍前面,然后向后退几步。
此时,黄公正同志和彭主任带三、四百人已经赶到,我们的战士一部分从四面监视伪军,另一部分同志很快就把伪军的枪栓全部下掉。接着就将这批伪军全部带到建湖县沙家庄。就这样,我们一枪未放,缴获了伪军近500条枪和大批的子弹,后来,有一部分愿意抗战的伪军,又参加了我们的部队,进一步扩大了黄公正同志领导的抗日武装。
(本文系根据袁亦吾同志口述,赵长年搜集的资料整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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